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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院,裴柱现和姜涩琪赶到大厅的时候朴初珑和李宣美已经点好套餐,在外面候场。
工作日的晚场,人流量相对较少,她们有幸得以坐到了最大的沙发。
姜涩琪解释说组长她们一会儿来,如果开始了她出来接就好。
朴初珑对此已经有心理准备,于是把饮料分发给她们,“点的奶茶,你们试试合不合口味。”
“你点的,当然合适了。”裴柱现对好友百分百信赖。
朴初珑得意地扬起下巴,“那是。”
李宣美站起来在看旁边的海报,朴初珑看过去,“这个海报风格和宣美你好衬。”
“我吗?”李宣美笑着转过来,指着自己。
“对啊,办公室罗曼史,这种fu。”初珑说。
姜涩琪听闻,也看了看,她能理解初珑说的意思,就跟着点头。
其实裴柱现也明白她们说得有道理,李宣美很有女人味,即使现在在休假,风衣短靴,很自然的就有种成熟的、很像姐姐的感觉。
而自己呢。
从学生时代延续下来的习惯好像一直都在,比起时尚的鞋靴喜欢白色帆布鞋,化妆虽然也很好,但更中意素颜的时候。
裴柱现回想起刚才姜涩琪好似赞许地点头的样子,有些茫然。
电影开场了好一会儿,姜涩琪手机才收到消息。
拿着票出去接人,场内很暗,为了不影响别的观众,姜涩琪尽量低着头移动,想要快点出去。
李宣美和初珑连坐,另一边是不认识的人,姜涩琪过李宣美面前的时候被地上的包绊了一下,李宣美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姜涩琪的腰。
“小心。”
“谢谢。”
等姜涩琪走了,李宣美才回想起刚才的触感。
原来不堪一握的细腰在现实生活中是真实存在的。
姜涩琪把两人领进来,位置在后排。
宣美订票时这一行已经没有连座了,为了不让小伙伴落单,就在选了两个后排中间的连座位置。
这篇电影不难进入剧情,金容仙断断续续也看进去了一些。
中间不断有微信过来,是工作群,让她给脚本修改意见。
金容仙眯着眼睛在手机屏幕上放大字体。
室外嫌冷,进到室内暖气倒是给足了,但是难免感到眼干,她拼命眨眼想润一润,但好像还是无济于事。
文星伊转过来,给她拉起控制栏把屏幕亮度调暗,视野一下子柔和了许多。
她们坐在最后排,两边都没有人。
金容仙想说点什么,开不了口。
群里又开始热闹起来,不断催促着进度,她不得不专心又看起了文档。
金容仙在工作方面是那种不喜欢拖着进度的性格,今日事今日毕,所以曾经专心做着主业的时候不失为一种幸福。
有明确的拍摄内容,哪怕排期再晚,只要人到了现场就有完成一项行程的决心。
可是当副业开始,这种习惯也让她有时候会心累,因为一旦来了请求或者任务,就会心心念念,不完成不踏实。
焦虑着,一边有未完成的工作,另一边还有旁边牵挂着的人。
姜涩琪在会所时就有些强打着精神,在影院里终于可以全身心放松了,抱着手臂不多时就陷入了睡眠,一直到电影快结束,醒来看了个片尾。
裴柱现中间就发现她睡着了,于是婉拒了初珑还想带大家续摊儿吃烧烤的提议,说改日再战。
“那好吧,今天我们就各回各家,好好休整一下。”朴初珑搂着李宣美的肩膀。
裴柱现比了个OK的手势。
合计了一下回程路,初珑她们都可以跟文星伊的车,裴柱现和姜涩琪住反方向,另打一车比较便捷。
“如果组长你买摩托车就好了,那我们就可以一起。”姜涩琪睡得迷迷糊糊的,想到什么就随便说了。
“怎么一起?”文星伊想了想,“你该不是说印度那种…”
硬核超载。
姜涩琪点头,“对啊,练好了这个,为以后广场舞决战夯实基础。”
朴初珑揉了把她的脑后勺,“广场舞我喜欢,算我一份。”
“你还陪她闹。”裴柱现数落。
朴初珑跟好姐妹挥着手袋打打闹闹。
等车来了,裴柱现把姜涩琪塞后座,然后跟着坐进去,跟众人道别。
送走了这两位,她们才去到停车场,躲到文星伊的车里避寒。
初珑家很近,不多时就到了,文星伊正掉头,金容仙却问能不能送她去公司。
文星伊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这个点,你不回去。”
“我还有点东西要改,去公司找下资料,顺便用那里的电脑一起弄完。”她说。
再怎么说现在都很晚了,文星伊不太想金容仙去公司,“明天做不行吗。”
这时候已经转钟,文星伊所指的明天是指白天。
“有个姐姐把资料留在公司了,明天上午他们要去个展会拍空镜,那个展最后一天了,所以他们让我今天把脚本最后确认好。”金容仙解释说。
文星伊嗯了声,没发表看法。
如果要问那人为什么做事这么丢三落四,还要别人深更半夜来收拾烂摊子,金容仙是肯定说不出指责和抱怨的话的。
直到到了公司楼下,看到除了一层亮着,上面全都黑漆漆的,金容仙才感到害怕,拽紧了衣袖。
一楼的安保人员坐在柜台后,看了金容仙她们一眼,见来者刷卡去乘电梯了,便又转过头。
金容仙第一次坐电梯的时候觉得头皮发麻,如果不是文星伊在旁边,她真的有些撑不住。
畅通无阻地去到楼上,刷指纹开办公间的门,开灯,找到里面一间封闭的小会议室,准备开工。
文星伊来的时候确认了这边没人,“你忙吧,我走了。”
“好。”金容仙挺不好意思的。
说好是送她到公司,按理说到楼下的时候文星伊就可以走了。
“谢谢。”
“没事。”
文星伊环视了圈,走的时候带上小会议室的门。
这样也好,平时热闹的外面现在一个同事都没有,真要开着门,金容仙肯定会慌。
老老实实地比对资料,登陆电脑修改。
忽然想起以前有次和朴初珑、裴柱现在一起的时候,本地台播出的新闻里,有一小节文星伊出现了。
当时朴初珑捂着耳朵说这种感觉好奇怪,自己认识的朋友竟然出现在熟悉的频道里。
她得体地回答着问题,说得很流畅。
金容仙是做这行的,她知道肯定有采访稿的存在,但是以往金容仙的经验,要脱稿做到这种程度真的很难。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可能所有人都理所应当的觉得受采方应该要很自然的说出完美答案,可是金容仙知道不是这样的。
她参加过不少活动,公益的,商业的,拿稿讲话不算本事,面对媒体是才真章。部分商界人士空手面对镜头,一下子就露了底。
所以文星伊在讲话的时候,那种游刃有余的感觉,一下子就击中了金容仙。
要做到这种程度,需要额外用时准备,还有本来的底蕴和气质。
她们不算同行,严格来说文星伊在公司里是什么样,金容仙大部分从姜涩琪这里听来,还有的只能从韩剧里的霸道总裁那儿窥到一些。
日常能感知的是文星伊令人发指的加班量,金容仙是加班的受害者,自然对此埋怨多过开心。
所以当看到那则新闻时,忽然就有了实感,原来自己喜欢的人在工作的时候这么有魅力。
这样回想着,当时那种心跳漏拍的感觉又复苏了起来。
人为什么会这样奇怪,在她们关系最不怎么样的时候,反而总是回想起过去。
金容仙关掉电脑,把桌上有用的资料收进包里。
打开门的时候看到空旷的办公桌,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被吓到了,牙齿抖抖抖。
关灯带上会议室的门,感觉很阴森,等下还要坐电梯。
《office有鬼》里的情节在脑中反复回想,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身后小会议室里有什么东西掉了发出响动,金容仙吓得一激灵,但是又不敢再开门去确认,只得按着包带上门拼命往外走。
总感觉有什么在身后追着自己。
金容仙肠子都悔青了,不应该这么晚过来,不应该的。
想着来时不那么可怕,就想当然的觉得回去也没所谓。
关掉办公室大灯,在走廊里按电梯的时候金容仙嘴唇都发白了。
她都不敢回头看,后面全是黑的。
“哒哒”地按着电梯下楼键。
这种时候坐电梯恐怖,但是走楼梯间更恐怖。
金容仙打开微信想说点什么,才发现这个点好友们早睡了,最上面的信息是裴柱现她们到家后报平安。
要疯了。
她真真实实后悔了。
电梯“叮”了声到达,金容仙抬头,本应该空无一人的电梯角落里真的有个人影。
“啊——!”金容仙惨叫出声。
完了。
电影里都是真的。
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你到底进不进来。”
“啊?”
金容仙头发糊了一脸,好不容易透过缝隙看清楚点。
文星伊按着开门键,就这样看着她。
是召唤术起作用了吗?
不然已经离开的文星伊怎么会又出现呢。
金容仙赶紧钻到文星伊身边,也顾不得矜持不矜持了,在电梯里挨她挨得紧紧的。
离开这栋建筑后才感觉活了过来。
“我以为你已经睡了呢,好晚了。”金容仙揉揉鼻尖。
“回去路上有点饿,就找了个店吃关东煮。”文星伊示意车里的小袋子,“老板要关门了,便宜点两份钱卖我三份,我吃不完怕浪费,就来撞运气看看你要不要吃。”
“噢,这样。”
言下之意就是不是因为担心来的,金容仙听懂了。
但还是觉得很庆幸,当看到文星伊的时候。
“那我现在可以吃吗?”
“嗯。”
停车场里,文星伊开了暖气,等着她吃。
关东煮的料给得很足,满满一杯。
袋子里还有她喜欢的酱料。
只是闻着香味,就感觉到肚饿了。
金容仙用着筷子,从没有觉得关东煮这样好吃过,可能是因为刚刚努力用脑了,也可能是因为给自己买吃的的人。
“你已经吃过了吗。”
“嗯,你没发现找不到海带么。”文星伊靠在椅背,“都放在我那杯了。”
金容仙扭过头看她,之前在电影院里干燥得不行的眼睛现在却很润。
“晚上有两个你应该会喜欢的菜,可惜你没吃到。”
“是吗。”文星伊滑手机,“我晚上没吃什么。”
金容仙想起不久前自己在楼上的决心,犹豫了一阵说,“周五晚上我可以请你吃顿饭吗,我自己做的。”
文星伊大约是没想到她会忽然这样说,“不确定那天的安排。”
金容仙反复在脑中回放这句话,想来应该不算不好的意思,心里还是抱有希望,“如果有应酬,你知会我就行。”
“好。”
次日天降大雨,姜涩琪不想这种天气坐地铁,为了打车于是需要提早出门,怕路上塞。
裴柱现吃完姜涩琪留给她的煎蛋和面条,收拾碗筷。
她的上班路要从容很多,挑了把黑色长柄伞,只是选鞋的时候踟蹰了许久。
想起昨晚在影院姜涩琪对李宣美点头时的笑容,于是放弃运动鞋,从鞋盒里拿出几乎全新的马丁大夫来。
这双鞋是她和姜涩琪一块儿买的,不过穿得很少。
像她们家,鞋柜上的鞋虽然多,但常常穿的还是最习惯的几款,于是这双皮鞋买回来一阵子后就被她收回了鞋盒。
雨天,便利店的伞卖得很好,不仅是行人,还有许多外卖单。
有附近的上班族为了省配送费直接打电话店里点单的,因此裴柱现的这一天很忙,来回跑了好多趟。
后来沈洛看她累得不行,午休时主动提议说他去送。
“不用,我请你过来的兼职费是在店里工作的,出去跑腿太累了,那我不是变相压榨你。”裴柱现摆手。
沈洛倒是很开朗,“压榨我也可以的,你是我老板嘛。”
裴柱现忽然想起有次她跟姜涩琪表达感情的时候太激烈了点,姜涩琪倒在床上,蔫蔫的说别来了,已经被榨干了。
“不信。”
“爱信不信。”
“那我帮你检查看看。”
“还来?”姜涩琪拉过被角蒙着脸,声音破碎,“你不如改名啦。”
裴柱现从后面抱着她,“改什么。”
姜涩琪说,“裴鲁花,我改名花生油。因为鲁花压榨花生油。”
裴柱现乐晕了,圈着她直笑。
沈洛不知道自己是哪儿逗到店长,见她低头笑起来,心都快被软化了。
“不好意思,我想到别的事。”
“没事。”
“我还有两个单,一会儿出去,中间要是来的别的电话,你直接把地址微信发给我。”
“好。”沈洛乖巧点头。
他其实挺常看裴柱现的微信动态的,虽然店长并不是朋友圈热爱者,但也偶尔会发发照片。
沈洛每条都会点赞,一一保存有店长出现的合照。
有时候也说不清为什么,眼神不自觉就追着她去了。
像今天,店长回来的时候裤腿沾了不少泥点,沈洛想问她要不要纸巾,又找不到插话的时机。
裴柱现穿了不常穿的鞋,又跑了那么多地方,一天下来,脚后跟痛得不行。
“店长,你要不要换双鞋啊。”沈洛有些心疼地皱眉,“红了一块。”
裴柱现扭头,好像真是这么回事。
快要下班了,这时候换鞋有点没必要,反正快撑到结尾。
“我等下贴个创可贴就行。”
“好。”
过了会儿,裴柱现拿了创可贴结账后去储藏室。
这时早过了下班放学高峰期,沈洛跟另一个店员打了招呼,鬼使神差跟了过去。
本来今天裴柱现在店里的时间就很有限,一想到再过不久店长就回去了,他心里万般不舍。
想要再多看两眼也是好的。
裴柱现搬了个凳子低头用酒精棉片先擦了下伤处,本来应该接着贴创可贴的,可是手里的东西没地方放,仅有的桌子并不在手边。
“我帮你丢吧。”沈洛手掌向上。
“谢谢。”
沈洛蹲在地上,“店长你太辛苦了,真的。”
“还好,我吃得消。”
裴柱现解放了一只手,这才开始撕创可贴的包装。
才想要往职业女性那边靠一靠,怎么这么不顺利呢。
越是心急,另一块创可贴就越是撕不开,裴柱现有点想用牙齿的,但是抬头一看面前还有个不怎么熟悉的人,只得作罢。
终于撕好了,沈洛非常自觉地伸手接碎纸。
出了储藏间,没想到会看到姜涩琪。
她坐在用餐区,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
沈洛出来,把碎纸片丢进垃圾桶,用湿纸巾擦了手重新回到工作区域。
“你怎么过来了。”裴柱现拉开椅子坐到姜涩琪对面。
“我不应该过来吗。”姜涩琪很静。
裴柱现没想到她会这样问,“没有。”
姜涩琪看到裴柱现的创可贴了,又想起刚才沈洛从储藏间出来后第一件事是扔东西。
她不想再呆在这里,拿了伞起身。
裴柱现与店里的人打了招呼后跟了出去。
姜涩琪一言不发地回到了家里,棉花摇着小尾巴出来迎她们。
“你怎么了嘛,都来店里找我了,又不跟我说话。”
客厅里,裴柱现拉着姜涩琪的手。
她转过来,把裴柱现逼退到墙边,“他帮你贴的。”
“嗯?”
“你的创可贴。”
裴柱现反应过来,“不是,我自己贴的。”
“为什么他会跟你一起在里面。”
“我...”裴柱现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
储藏间本来就是工作人员自由通行的地方,别的店员也可以出入。
况且她跟沈洛根本是八竿子打不到的关系。
姜涩琪脸上还是冻着厚厚的霜气,裴柱现小心问,“你不高兴了?”
“你去洗澡吧,裤腿都碰到了。”姜涩琪并不回答,“晚饭我来弄。”
裴柱现扯扯她的衣角,“来给我抱一下。”
棉花好像对这个情况一点概念都没有,在旁边转来转去。
今天天气不佳,它的放风之行只能作罢了。
独自看家了这么久,棉花也是很想两位小主人的。
等到两人分开,姜涩琪去厨房,它也跟着在脚边不肯离去。
“你也是个成熟的棉花了,要学会自己学习和玩耍。”姜涩琪说。
棉花赖在地上,反正就是不走。
姜涩琪把需要的食材一一整理好,按顺序放进锅里,调好时间,汤就算煲上了。
蹲下来跟小白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棉花,我跟你说个事。”姜涩琪挺沉重的。
棉花的黑眼珠亮晶晶的。
“这个世界上坏人太多了,你妈又长得那么漂亮,所以在外面很危险,你懂不。”
“要是有天她被拐走了,那你就只能跟我相依为命了。”
“我也不知道别人是什么性格,你看看你,一天到晚撕纸巾踹垃圾桶,打翻这里那里的,这么强的破坏力搁别人家里要是被打了可怎么办。”
“我这么喜欢你,你要是被别人打我肯定受不了,所以你还是跟我过吧。”
姜涩琪说着说着,自己反倒难过得不行。
棉花呜呜呜,也不知道听明白没有。
裴柱现压根不知道娘儿俩还进行了温馨谈话时间,直到睡前,姜涩琪都和之前的状态差不多。
她们都没看电视,姜涩琪用iPad看新闻,裴柱现用手机聊天。
脚后跟碰到床边,痛得她“嘶”地倒吸冷气。
“怎么了?”姜涩琪转头。
“不小心挨到了。”裴柱现靠在床头软垫。
姜涩琪按着她的脚踝,皱眉,“你今天走很久吗。”
裴柱现如实回答,“有点。”
回想起在便利店见到她的样子,“为什么不穿跑鞋。”
“你不是不喜欢。”
“什么。”
裴柱现别开视线,“你更喜欢宣美那种吧。”
姜涩琪不懂,“和她有关系吗。”
“她很温柔啊,穿着打扮职业化也很自然。”
“是这样,但是那是她。”
姜涩琪想表达的是李宣美本来性格如此,打扮也是很适合的。
可是听在裴柱现耳朵里就有种她行你不行的含义,嘴边的话一下子就没声儿了。
姜涩琪说,“有个性是很好的事情,我觉得宣美有她自己的风格,这是欣赏,不是喜欢。也不会想要把这种特质生搬硬套到你身上,如果所有人都千篇一律了,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那我在你眼里,算有个性吗。”
“当然。”
两个人沉默了一阵子,姜涩琪帮她按按小腿,“痛你就告诉我。”
“不痛。”
偶尔会瞥到她脚后跟的伤处。
在家里就不用贴创可贴了,涂了药膏。
姜涩琪不喜欢别人盯着裴柱现看的神情,想到那个人的样子就不舒服。
可以习惯在外时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但是换成裴柱现就不行,无论自我洗脑多少次都非常困难。
奔波了大半天,有些地方被按到会酸痛,但之后又很舒服。
裴柱现被姜涩琪按得嗯嗯啊啊的,还自动翻了个身。
“姜涩琪。”
“什么。”
“你喜欢我吗。”
姜涩琪不说话。
裴柱现轻踹了她一下,“干嘛,心虚了。”
姜涩琪倒下,从身后揽着裴柱现。
她说的话让裴柱现很费解,“你喜欢我的话,我就喜欢你。”
“前面那句是条件吗。”裴柱现问。
“嗯。”姜涩琪的气息就在她的耳后,“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欢我了,我也不会喜欢你了。”
“你好奇怪。”裴柱现回头看她的表情,“吃醋了?”
姜涩琪捂上裴柱现的眼睛,亲吻她的唇角。
结束之后,裴柱现抱着姜涩琪窝在被子里。
黑暗的环境里,莫名有种安全感。
裴柱现伏在姜涩琪颈肩旁,“你的肩膀上有药膏的味道。”
姜涩琪应了声,“帮我擦一下。”
“为什么。”
“你弄的,你擦。”
裴柱现想揍她但是又不想动,只得糯糯道,“都是你害的。”
“行吧。”
姜涩琪翻身在床头拿湿纸巾。
她一走,空气钻进被子里,都不暖了。
裴柱现像树袋熊似的又粘过来。
“现在好了。”姜涩琪重新躺好。
“嗯。”
隔天上午洗澡的时候,裴柱现才发现自己身上一反常态有好几处痕迹。
有一处很明显,好在是冬天,裴柱现换了件黑色高领毛衣把它遮住。
后来问了下,姜涩琪好像也没有打算要解释什么,只道歉说以后会注意。
“干嘛要抱歉。”
“怕妨碍到你了。”
裴柱现说是也不是,不是也不是。
不知道哪个思路是对的,抱着万一的心态,或许姜涩琪是更加在乎自己了呢。
曾经也想过,姜涩琪总是很“客气”,真正实现了这一步的转变,不也是好事吗。
裴柱现靠在姜涩琪怀里,就着她的手吃奶油草莓。
“你是草莓精转世吗?”她问。
“秘密。”
好不容易熬到了周五,金容仙这几天连轴转,没怎么休息过。
不过空闲也只有一天,周日他们去邻市拍花絮,金容仙自然不能缺席。
虽然是周五,可是外面在下雨,于是已经是下班状态的众人也懒懒散散不急着走,有的在收桌面,有的在打电话约人。
金容仙正在整理小会议室,文星伊忽然出现在门口。
从上回她能让一层的保安大哥帮忙刷卡进楼来看,金容仙一点都不怀疑她有不需要卡和指纹就可以畅通无阻来到这里的能力。
只是文星伊愿意过来这件事本身,才是她惊讶的点。
“你下班了。”
“嗯,已经不早了。”文星伊说。
金容仙把笔收进包里,“我也可以走了。”
“好。”
刚刚进来的时候就有很多人盯着文星伊看,尤其是新媒体小团队,文星伊知道他们,但是他们大都没怎么见过文星伊。
说话这阵,有个女人拎着两大袋服装道具到金容仙面前的桌上,笑嘻嘻地道谢,“容仙,拜托啦。”
“噢。”
她提前跟金容仙打了招呼,但金容仙没想到有这么多,于是也愣了。
“这什么。”文星伊说。
“周日拍摄要用的东西。”金容仙回答。
“你今天要带着走?”文星伊蹙眉,“这是你分内的工作吗。”
“不是,我帮原姐带一下。”
那个被称作原姐的女人听文星伊语气不好,就说,“本来是我要带的,但是我住的地方小,我男朋友明天又要过来,所以麻烦容仙帮我带。”
“你要做好人好事,干嘛今天约饭让我车你。我每个月花多少钱保养车你知不知道。”文星伊并不理她,只对金容仙发难,“这么重的东西压弄脏了我的座位,你赔吗?”
金容仙没听过文星伊用这么“难搞”的语气,一时被吓住,有些说不出话了。
“啊,你不赔。”文星伊点头,“那你自己带着它们打车,到了饭店你拎着,别放我车上。”
原姐听说过金容仙有个合租人,看文星伊的样子猜出来了,只是没想到是个这么刻薄的女人。
“没事,容仙,我还是自己带吧,不耽误你和朋友出去吃饭了。”
她拎着东西很快就走了,金容仙还没有回神,“噢。”
文星伊一直冷着脸,把金玉其外的合租坏女人刻画得栩栩如生。
下楼坐到车里,金容仙才发现她的脸色有所好转。
“还在生气啊?”小心翼翼地问。
文星伊扶着方向盘,“没有。”
金容仙又看看她的侧脸,回想起不久前,忽然觉得有些感动。
“上次忘记东西在公司的也是她吗。”
“是。”
“以后有类似的事情,你就往我身上推好了。”文星伊把车驶上路面,“反正他们现在都知道我这个人很讨厌了。”
金容仙不知道说什么好,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谢谢。”
文星伊调了个电台听路况。
金容仙摩挲着掌心,有些难堪,“你会觉得我的性格不好吗,很难直接拒绝别人这一点。”
“不会。”文星伊垂着眼睫,“这是你的魅力。”
金容仙滞了滞,有些灰暗的心态渐渐变得难以名状。
车窗外的路灯是这场冬季冷雨里唯一的温暖。
就像文星伊之于她。